砂糖罐

7.

去而復返的兔子們帶回了允許會面的回應。在他們的領路之下，他留下伏見君獨自一人穿越重重幽深迴廊，在大理石打造渾若一體的奢華會客廳裡見到了疲憊的黃金之王。

非常事態雖然是故意拿來說嘴的，卻似乎是某種程度說中了事實。一向起居嚴謹一絲不苟的黃金之王竟然會來不及收拾心思情緒，就這樣赤裸裸地袒露在他這個外人面前。

「看來大人遇上了難題？如果需要宗像效勞之處，不妨直言。」

黃金之王皺起如刀刻一般的眉頭，冷硬斥道，「不要跟我廢話，無色之王的影像呢？」

「大人的情報來得好快，敝局還忙著把影像截出來呢。若是檔案處理好了，我立即給大人送一份拷貝過來。」

「……宗像，你是故意要激怒我嗎？」老人怒極反笑，扶著把手的掌心捏得青筋都暴起。

「請恕我失禮。」他見對方已經氣得極了，顯然是已經被突發事件擾得耐性全失，「原本是想針對吠舞羅的事情與您商議，但眼下您可能更在乎白銀之王，若是需要法務局的協助請大人儘管開口。」

這一番話卻大大出乎老人的意料之外，瞠著眼睛瞪著一派自若的青王，「……你知道了多少？」

「我什麼都不知道，大人。」他人畜無害地微笑，「只是普天之下能讓您關心到這種程度而又無法掌握的對象，也只有那位長年航行天空之上的白銀之王。所謂的非常事態，恐怕是您因為某些不明原因無法取得與那位大人的聯繫諸如此類……當然這一切純屬我個人臆測，若是猜錯還請大人見諒。」

「……三天了，他失去音訊已經三天了。」老人彷彿一時之間失去了與他較勁對陣的力氣，難得地顯露出擔憂而頹然神態。「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

「白銀之王的飛船仍然如常航行，是否可能只是一時疏漏？」

「不可能！」老人果斷地否決他的說法，「王核的共鳴被切斷，除非是他已經死亡或主動迴避，這兩種都不應該……」

「王核的……共鳴？」出乎意料的名詞讓他楞了一愣。

「不用在我面前裝傻宗像。」老人冷峻地板起臉瞪他「王核共鳴，就如同你和周防一樣。」

「不……」他被這項新情報給弄得有些懵了，「……我以為王核共鳴必須透過肢體接觸？」

老者瞪著他的眼神漸漸由懷疑轉為驚詫，表情透著說不出的古怪，「你跟周防……你們……？」

他從黃金之王未竟的話裡察覺到對方誤會了些什麼，竟不由自主微感窘迫，「大人您誤會了，我們之間是清白的……是一般的朋友關係。」

老者哼了哼，顯然對他的辯解並不相信，卻也沒有深究的興趣。

「王核產生共鳴的前提條件並非肢體接觸，而是王權者之間的聯繫。聯繫越強，甚至分隔千里之遠也能夠彼此感應。然而王權者之間要能對對方完全放下防備，本就不是易事。你與周防必須靠……肢體接觸誘發共鳴，只不過是彼此的時機點對了而已。」

所謂的時機，也不過就是周防睡傻了而已……他雖然很想為自己跟周防的名譽辯駁，但姑且不論黃金之王一副了然於心的態勢，光是在這點上糾結也未免顯得心胸狹隘，他默默在心裡嘆氣，將這個欲加之罪暫先按下不理。針對王核他還有許多疑問，眼下這位大人便是千載難逢的最佳導師。

「您的意思是，王核共鳴並非實質上的物理反應？」如果不需透過肌膚接觸，那麼就是類似心電感應這類無法科學化的精神活動？「王權者自己本身能否特定共鳴的對象？若是無法控制，要是不小心跟綠之王共鳴了那可真是……」

基於對長者的禮貌他沒有把話說完，但光是想像他就覺得那場面令人渾身發冷。

「共鳴的對象只有一個，這是石版賦予王權者力量時就已經決定的秩序。但是王權者彼此間的對立使得共鳴十分罕見，到目前為止，我也只知道你跟周防而已。」老者對於這些多餘而沒有助益的解釋心感煩躁，愈發鎖緊眉心，「方才我感應到白銀之王微弱的波動，隨即又消失不見，一定是發生了某些意外，或者是有人刻意掩蓋他的王核……宗像，我已經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可以回答你所有關於王核共鳴的問題，相對地我要這三天內領空所有的航行資料。。」

「沒問題。」他迎視著老者炯炯的目光，答應地誠懇爽快。其實以黃金之王的能耐要插手領空不過就是舉手之勞。透過法務局只不過是想掩人耳目，做得更加乾淨俐落不留痕跡，他自然樂意賣個順水人情。「我立刻指示下去，半小時後會將資料送到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