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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Y 水京

 

開始總是與父親大人及其他家人穿上初午參詣的正裝,吃上一碗好吃的狐狸烏龍麵,然後共同去往稻荷山

殘冬的風雪已不那麼冰冷,沿途偶爾也會巧遇父親相識之人。走著走著,身體會逐漸活絡起來,走到最後,卻總是剩下他與父親大人

 

雖然父親大人是溫和溫暖的人但是禮節不可廢所以他總是拒絕父親大人抱著他上山的提議默默跟隨著父親大人在地上拉長的影子

 

足踏一階又一階石階梯穿過一座又一座朱紅色鳥居現世的事物無聲消散長型燈籠一個接著一個亮起他會聽見忽遠忽近的竊竊私語

 

「三条的來了。」

「他的也來了。」

「是來拜訪兄長的吧。」

「快快通報小狐丸殿下。」  

 

不知經過多久後一座偌大的宮殿便巍然佇立眼前兩位神使大人立於門前彎著笑瞇瞇的眉眼接過父親奉獻的禮物然後帶領他進入宮殿

父親大人會在此時告別讓他在這稻荷大社開心地度過初午祭典一直到櫻花滿開的時節才來接自己回三条的家

 

住在稻荷山中的兄長大人會沿著右方的長廊從偏殿前來迎接自己

兄長大人的步伐輕巧近乎無聲但是在看見兄長大人露出虎牙的燦爛笑顏那瞬間他總是能聽見空谷中迴盪最細微的一道聲響

 

想來應是殘冬裡最早自枝椏冒出花苞的彼岸櫻

 

三日月的兄長住在彼岸

越過彼岸櫻的枝頭遙遙佇立的狐狸山

 

遠方許多聲音這麼唱著

 

微雨的遙遙佇立的狐狸山

 

自枝頭綴下的白櫻一朵接著一朵化為紛雜人聲層層疊疊呼喊

 

殷切地呼喊

 

「三日月殿下。」

 

「三日月殿下,三日月殿下,三日月殿…」

「三日月殿下。」

「三日月殿下,三日月殿下。」

 

 

「唔!」三日月宗近猛然睜眼,下意識倒抽一口氣。

 

眼前的視線尚未清晰,只有光影在他眼皮上混亂交錯。

聽聞周遭,似乎乍現短暫的混亂。奔跑的腳步聲由近至遠,直到映照在臉上的光亮穩定下來,他才能看清眼前的事物。

 

那是三条的兄弟們經歷數天憂慮後,欣然展露的笑臉。

 

「總算醒了!」今劍幾乎是整個人都撲抱上來摟著三日月的頸項,但卻一反平常地只是虛抱,令他完全感覺不到重量,「三日月,你昏睡好久了啊!」

 

「三日月殿下。」岩融和石切丸一左一右詢問,「還有哪裡不舒服?」

 

長廊上匆匆而來的跫音打斷眼前三人的關切口吻仍舊躺身未起的太刀卻早知曉來者為誰他在今劍暖熱的懷抱裡掙動著示意要起身卻又在其他兄長的攙扶下遲鈍地驚覺這個身體的虛弱顢頇

 

視線中的小狐丸動作之快幾乎讓人以為他手中的托盤和至於其上的水酒只是某種不會翻撒的裝飾品但跪坐在他身側後自托盤中舉酒就倒的小狐丸早將盞內的水酒推至他唇邊凜冽的香氣令人感到熟悉

 

「三日月,這是從父神那邊祈求回來的水酒,你快先喝些。」小狐丸難得急切地連敬語都忘了使用。

 

「三日月殿下,見你平安真是太好了。」跟隨小狐丸其後的燭台切光忠此時也帶著自家短刀來到入手房探望

畢竟昏迷數天的三日月宗近一開始是因為援助誤中毒矢埋伏的太鼓鐘貞宗才受傷的

「三日月殿下…」總是有些精力旺盛過頭的少年收斂素日的不馴,態度謹慎地上前探視,他後面還跟著藥研藤四郎,及其他被擋坐在廊上的茶友與酒友們。

 

然而,三日月在這半晌的沉默之間,卻只近乎呆滯地凝視眼前小狐丸那頭雪白豐厚的長髮。他反覆回憶著夢中令人懷念的氣味,花朵層層疊疊壓在胸口的重量。

 

充斥心中奇異的違和感,令他忍不住脫口而出,「…兄長大人。」

 

「…咦耶?」今劍驚得站起身,岩融與石切掉了下巴,連小狐丸本人拿著酒盞的手也是一偏。

 

其後又是炸開了鍋的混亂

 

 

「哈哈哈哈,真的只是睡迷糊了嘛。」數日後,已然恢復過來的三日月披著棉襖,擁著手爐,坐在暖被桌邊,無奈地接過小狐丸再次遞來的酒盞,「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是啊,把父神交代的都喝完,就算好了。」完全無視三日月隱晦地暗示,小狐丸不疾不徐地叮嚀,堅持讓他喝足七天除疫怯邪的水酒。

 

當日混亂後匆匆到來的主上證實三日月宗近手入結束後莫名的昏睡原來只是本丸第一位染上流感的刀劍男士的病徵

由於這其中也不乏在嚴寒的冬日連續帶隊出陣的因素心懷歉疚的審神者與心有餘悸的三条眾刀們堅持要讓三日月休息到喝完水酒為止於是早已習慣天天出陣的爺爺便突然變成了悠哉悠哉的閒刀

 

直接忽略三日月毫無效果的拒絕眾刀們這幾日不約而同來到他的房間探訪鮮花水果就不用說栗田口們合贈的手爐一期一振送來的新棉襖加上鶴丸貢獻的暖被桌天下五劍的字帖被歌仙換成健康平安』,一群刀差點把他的房間佈置成老人安養院的模樣

 

是說他一把太刀需要什麼健康平安啊真是令人哭笑不得更別說是鶯丸送來的寶寶剪刀他是罹患流感又不是牙齒掉光光

 

無奈他現在的狀況確切來說便是鶴丸口中的『哥哥覺得你會冷』,尤其是為了他而奔波往返稻荷山的小狐丸,於是再無奈也只能受著。

 

小口啜飲香甜的冷酒三日月傾身湊近桌上放置的八重紅櫻枝條,忽然意識到此時不過二月,「咦、這時節怎麼已經有滿開的花?」

 

動手剝起橘子的小狐丸暼過桌上的花,解釋道,「這個啊、是大俱利伽羅殿下方才送過來的,聽說是從現世的京都帶回來的仙台小櫻。」

 

「仙台小櫻?未曾聽聞的品種。」三日月舉起櫻枝抖動,開滿紫紅花蕊的八重櫻枝條沉沉垂下,花瓣如細雨灑落桌面,「話說回來,大俱利伽羅這些細微之處倒是很有伊達的風範呢。」

 

「聽說是明治天皇之後的品種,我們那時候自然是沒有的。」小狐丸沒有阻止一時玩性大起的太刀,直到剝好手中的橘子遞給三日月,才將他手中的櫻枝換取過來,「三日月殿下,把酒喝完,再吃橘子。」

 

「僅遵旨意。」三日月煞有其事地點頭,端起殘餘的酒一口飲盡。

小狐丸看著他將酒喝完,隨後伸手將沾黏在三日月唇邊的花瓣取下。

 

「哈哈,這樣好像回到小時候。」三日月伸手接過小狐丸手中的花瓣,「我昏睡時,夢到還在三条的家那時候。當年每到此時節,父親大人便會帶我前往稻荷山。那時候的事情,你可還記得?」

 

「記得喲,畢竟大家都很喜歡三条的爹爹製作的豆皮。」小狐丸瞇起帶笑的眼尾,話鋒一轉,「難怪你會忽然喊我兄長大人,那時的三日月殿下小小的,也只比三条爹爹製作的豆皮大了那麼一丁點。」

 

「那時候的兄長大人也是貨真價實的『小狐』丸呢!」三日月不甘示弱,反唇相譏。

 

隨後,兩人相視大笑。

 

小狐丸將橘子一瓣一瓣剝開遞給三日月,「自從三条的爹爹去世後,我們就越來越難相見了,我也記得最後一次見面,當時你身邊已經跟著小小的鶴丸殿下。」

 

「鶴喲、他也沒有在我身邊待上很久。大部分的時候,我所擁有的都只是口耳之間的傳言。像是,消失在戰火之中的小狐丸殿下。」

 

「身為人造之器,隨世事變遷而漂流人海,直到此身歸還於天地,這是無法避免之事,」小狐丸說道,「我這小狐呢,也是幸虧擁有父神的眷愛,才得以將刀身存留於彼岸之中。當時想著儘管與你兩隔,但也終有再會之時。」

 

三日月點頭,如數將得到的水果嚼入肚裡,「像這樣再次聚首,重新被賦予存在意義,還有人的軀體,也是始料未及之事。」

 

「是啊、人類真是不可思議。」小狐丸笑聲同意,「不過病氣還是免了。」

「此言甚是,作為一把發燒過的刀也是頭一遭呢!」三日月笑著行禮,「此次有勞兄長大人照顧。」

 

「我就算了,此次驚擾稻荷山的父神大人,所以作為交換,我明日會回去幫忙初午祭典及前夜祭。至於三日月殿下,就請你負責向主上告假,待到初午當日,再帶著眾人一同入山參詣吧!」

「所有的人一起去嗎?」

「狐狸的祭典當然是越熱鬧越好。」

「那就這麼決定了!」三日月合掌一拍,興沖沖起身,「甚好甚好,我現在就去晉見主上吧!」

 

「請留步!先把桌上這些殘瓣收拾好再出門。」

「哈哈竟然被發現了。」

 

 

 

殿下三日月殿下三日月。」

 

睡夢中迷迷糊糊地有人輕輕搖晃著自己三日月宗近絲毫不以為意

即使是在睡夢中他依舊思緒清晰地記得自己昨日夜寐之處是小狐丸的房間

 

會這樣搖晃自己的也只有小狐丸了

 

連眼皮都懶得睜開的自己從鼻子裡低聲哼吟著表示聽到果不其然聽聞熟悉的笑意貼近臉頰,「小狐我要出門了不要忘記約定囉。」

 

這麼早三日月從溫暖的被窩中伸出手將身邊的溫度勾向頸側用鼻尖磨蹭幾下微涼髮梢邊還沾附些許露珠的濕氣,「穿暖一點。」

 

呵呵這樣的溫度不算什麼順勢在三日月緊閉的眼瞼上印吻小狐丸將脖子上的手臂再次放入溫暖的被褥裏頭,「再睡一會兒。」

 

三日月含糊應聲隱約感覺對方以手輕拍被褥後便再次陷入黑甜夢鄉之中

 

 

醒來時小狐丸已經出門了

隨後入房協助他著裝的鶴丸一面抱怨著都什麼時代了竟然還有你這種沒人幫忙就穿不好衣服的老爺子』,一面手腳俐落地幫他打點好一切

 

「鶴啊,今天的早膳要在屋裡吃嗎?」三日月看著鶴丸帶來的托盤

「你睡到這時間才起來,早膳時間早就過了。」鶴丸國永挑眉,「這是今天特製的,快吃吧。」

 

 

稻荷山稻荷山狐狸住的稻荷山

吃上一碗烏龍麵帶著豆皮好上山

 

 

「那麼,我便開動了。」

坐到桌邊三日月看著眼前的稻荷烏龍麵舉起筷子笑瞇瞇說道

 

 

【完】

 

 初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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