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糖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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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心中下了決定，但現實卻是一連串忙碌，彷彿複製貼上一般，龍之介和樂又開始呈現只能傳傳訊息聊天的狀態。

最近沒有新歌也沒有團體工作，能見上面的機會不多，原來會在錄製冠名節目時見面，但因為天即將出國半個月，所以他們已經事先預錄三集，目前都是各自工作居多。

樂參與的電視劇才剛開拍，幾乎沒日沒夜地待在棚內，他則是為了配合各家廣告商全國各地跑，好不容易才捱過宛如消費盛典般的黃金週宣傳。

今晚龍之介總算能喘口氣，給放假前頻頻打電話給自己、卻沒什麼時間能聊天的家人回個電話。接電話的是還在念小學的小弟，開朗又充滿稚氣的家鄉方言瞬間就讓龍之介有被充滿電的感覺。

明明知道對方看不見，他還是忍不住一邊笑一邊聽小弟說自己的校園參觀日趣聞，講到一半，話筒那邊突然換了一個人。

是炒好菜正要張羅小鬼們吃飯的大弟。

發現是龍之介打來的電話，大弟先是問候他有沒有好好吃飯休息，又講了老家那邊的電視也能看見大哥各種廣告〔尤其是那支色氣滿滿的Thunder Dry新廣告〕。

大弟很細心交代家中成員各自狀態後，問他有沒有時間回家看看。

「家裡怎麼了嗎？」龍之介敏感地詢問道。

「沒什麼…難道家裡沒事就不能回家了嗎？」

「不是，只是覺得你的口氣似乎…嗯…」很焦躁？

「啊算了！也好啦，你照顧好自己就好…」

「喂喂？」龍之介有些擔心，但電話此時又換了人接聽，話筒似乎也是搶來的。

「大哥別理他！千萬別在這時候回來啊，姨婆說要介紹女孩子給你認識，一直催他叫你回家！」搶到話筒的二弟語氣充滿調侃，「姨婆催得比炸彈轟得還猛、二哥的頭都快爆炸了。」

「就說了不是這樣好吧！」不遠處傳來大弟不悅的辯解。

「明明就是！」二弟回嘴。

龍之介苦笑，隔著話筒努力安撫兩隻似乎炸毛即將互啃的弟弟，又勉強算是請託弟弟們溫柔婉拒姨婆的好意，這才結束了通話。

漁家子弟大多早婚，他的父母也是青梅竹馬、一畢業就結婚，還生了他和弟弟們四個孩子，一個屋子裡總是熱熱鬧鬧地充滿聲音。

以家人的立場來看，自己這樣學校畢業後一個人在外地、孤家寡人、從事的又是他們口中『海沫般虛幻短暫』的偶像事業，應該很令人擔憂吧。

懷抱著滿溢胸口的罪惡感和失落感，龍之介點開Rabbit Chat，看著黯淡無語的對話框…

和樂交往的事，無人能夠分享。

話說回來，這本來也不是什麼可以能夠正大光明拿出來說的戀情。

姑且不管原因，交往三個月而已，就算樂勁頭早過了、工作又忙，打算順其自然消耗時間，那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龍之介靜默，抬頭看著鏡中面帶失落的自己，狠狠捏了臉頰一把。

工作忙碌是好事，樂很努力，他不該這麼想。

「…唉！」龍之介撫著臉頰，挺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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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龍君！你來啦！」

龍之介趁著攝影棚打開時的休息時間走進去，導演正在確認道具場景擺設，現場大部分都是清理場地的工作人員，幾個臨時演員零星散開，沒有看見八乙女樂和自家所屬的助理經紀人。

「辛苦了，我帶了一些慰勞品給大家吃。」龍客氣地將手中袋子交給導播助理，補充道，「有導演你愛吃的牌子喔！」

「喔喔！幫上大忙啦，我也差不多要到極限了，想吃得不得了！」導演面帶倦容，直接拿起龍之介買的起司條開吃，「你來探望八乙女君的吧，應該在後面休息，快過去吧。」

「謝謝，那我先失陪啦。」

「噢、等等。」導演接過道具助理遞來的物品，拿給龍之介，「把這也拿進去給他，讓他別感冒了，否則姉鷺會宰了我。」

「吹風機？」

「是啊，我們剛剛拍潑水場景，和他對手的新人妹妹一直吃ＮＧ，潑了他快一桶水才拍完。」導演小心巡視周遭人員，摀著頰邊對龍之介低聲說明。

「那小姑娘是星影最近力捧的新人，但演技實在有欠磨練…這幾天辛苦八乙女君了，你告訴他、改天我請他喝酒。」

「…導演您客氣了，那我先過去。」

「快去快去。」導演連忙揮手讓龍離開。

龍之介很快找到樂的個人休息室，進去時只看見樂一個人素顏、頭上掛著毛巾坐在桌邊，一手拿著飯糰在吃、一邊還繼續讀著桌上的劇本。

「樂。」龍之介關上門，皺著眉把吹風機插頭插上桌面的插座，「怎麼沒好好休息？」

「龍！這麼晚你怎麼跑來？」八乙女樂捧著飯糰，似乎還有些驚訝對方手中的吹風機，「…你聽導演說啦？」

「都說了，他還說之後請你喝酒。」龍之介皺起眉頭，「你頭髮還是濕的！」

「沒事，我稍微擦過了。」八乙女樂聳聳肩，「等下還有一場，不濕的話不連戲。」

「還有一場怎麼沒有直接拍完？」通常這種鏡頭都會一鏡到底。

樂聞言，露出一抹難以言喻的表情，「她吃太多ＮＧ，導演稍微多說兩句就哭著跑出去了。」

「…她在戲裡要潑你多少水？」

「一杯。」

龍之介深吸一口氣。「…眼睛閉上。」一杯水拍掉一公升。

他打開吹風機開關，開始用熱風吹樂後腦杓的濕髮，「吃你的飯糰。」

似乎察覺龍之介暗自壓抑的不悅，樂低頭默默地啃著飯糰。溫暖有力的手指在他頭髮裡撥動，時而引導熱風吹拂頭皮，吹到頭心髮旋時，他忍不住縮了一下脖子。

「嗯？太燙了嗎？」龍之介按掉開關問道。

「唔…」樂含糊草率地吞掉飯糰，拍拍手指後要接龍手中的吹風機，「我自己吹就好。」

「不要。」龍之介把吹風機拉開握在手中，輕推開樂的手，「說好要互相照顧的。」

「欸？」樂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看著龍之介半晌，又轉身安分坐好，「別吹太乾了。」

「潑一杯水潑到後腦勺都濕了才不合理吧。」

儘管龍之介似乎打算將埋怨輕輕淹沒在吹風機雜音裡，但八乙女樂還是聽見了，而且還忍不住低笑出聲，「你今天講話跟姉鷺有點像耶，挺兇的。」

「…才沒有。」那還不是因為護著你！

龍之介無奈地關掉吹風機，拿起樂脖子上的濕毛巾打算給他換一條乾的，卻突然發現，「咦，樂你的脖子好紅。」該不會真的感冒了吧！

「啊…等一下就退了啦！」樂摀住後頸回過頭，困擾地看著一臉擔心的龍之介，這遲鈍的傢伙還在摸他的額頭探體溫，「我沒著涼啦，你不要再一直摸我…」

「咦…？」龍之介先是沉默，隨即手就像摸到火一樣瞬間彈開。

但是嘴上說著『不要摸我』的人，臉上卻反而出現不滿的神色，彷彿在抱怨他突然劃開的界線。

真傷腦筋。龍之介既窘迫又開心，十足地進退兩難，「那個…」

「算了。」樂別開頭，轉移話題，「我的戲分明天就殺青了，休息兩天，你後天有工作嗎？一起出去走走？」

「早上有工作，午後就沒事了。」龍之介有些猶豫，「但是你應該先好好休息。」

「囉嗦，這種單元劇算什麼…」樂接過乾毛巾披在後頸肩上，淡淡一笑，「謝啦，已經很晚了，你早點回去。」

「啊…」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敲門聲打斷。是化妝師要來幫樂重新上妝。

龍之介凝視著打算起身應門的樂，突然彎身在他素顏的唇角邊淺淺一啄。

「嘎啊！十君！」遲遲等不到回應的劇組化妝師正打算再次敲門，門卻突然應聲而開。眼前是宛若一堵牆般充滿男子氣概的健壯胸膛！在意識到對方身分之前，化妝師已經先忍不住發出迷弟般的短促怪叫聲。

「打擾了，工作辛苦了！」十龍之介帶著淺笑退開一步，溫和親切地慰問化妝師，離開前還對裡面說了一句『工作加油喔！樂。』。

「…啊、樂君…你們家龍之介真得很性感耶…近看更是…TRIGGER不得了…」同為男性的化妝師戀戀不捨地目送龍之介離去後，捧著臉走進屋裡，卻發現屋內的藝人同樣滿臉通紅。

「咦！你怎麼了？著涼了嗎？」

「囉嗦！只是吹風機吹太熱啦！」八乙女樂瞪了對方一眼，粗魯地揮手示意對方可以開工。

真是的…龍那傢伙！到底是突然按下了什麼開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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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先生辛苦了。」

「謝謝，大家辛苦了。」十龍之介在眾人的笑語歡送中，拿著花束走出攝影棚大樓。樂的車子剛好駛進車道，他連忙拉開副駕駛座上車。

「喲、還不錯嘛，收到了花。」

八乙女樂礙於手握方向盤的關係不能太過恣意調侃對方，但不妨礙他從眼角餘光看見龍手中的花和小禮物，「你早說今天殺青，我們可以約別天啊，劇組應該有邀你晚上吃飯吧！」

「原本就是作為特別來賓、客串演出而已，是大家太客氣了，我也嚇一跳呢。」

龍笑著將有些散亂開的花整理好、放進裝禮物的紙袋裡，然後小心安置在腿上，「再說了，我比較想跟你吃飯啊。」

「…咳、謝啦。」樂強忍下對方狀似無意的瞬間攻擊，慢半拍後坦率道謝。

空氣在試探的話語後緩緩沉默，樂盯著方向盤想，提議要見面的人雖然是自己，但是龍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開始交往後，總覺得有點難拿捏彼此之間的距離。面對自己的要求，龍應該不討厭吧？或者應該體貼一點，多徵詢對方的意見呢？

「啊…那天忘記先問你了，有什麼想吃的嗎？還是聽我推薦？」

「有喔！今天特別想吃那個！」似乎早有想法，提到吃飯，龍提議道，「想去你們家的蕎麥麵店！」

「欸？」樂失笑出聲，「雖然很開心，但是我外公家是傳統專賣店，真的只有蕎麥麵和酒菜喔！沒有其他主食，連壽司都沒有喔。」

「我想吃你上次在訊息說的炸蕎麥麵！」龍之介點頭，「也想喝你說偏辣的那種酒。」

「哈哈、中午就開喝啊。」

「畢竟是蕎麥麵店嘛！應該沒關係吧？啊、還是你也想喝？」

龍之介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髮，沒有否認自己對新酒的興趣，樂聞言大笑。

「沒事！就去我外公那吧。外公外婆都來看過我們演唱會，老媽見到你也會很開心吧。」

「會遇見阿姨？…對！說的也是…可、可是我沒有帶禮物！」龍之介反射性說道，又馬上慌亂改口，「不是！我、我沒有別的意思喔。」

「別的什麼意思啊？」八乙女樂挑眉壞笑，「我什麼都還沒說，你可別對著我老媽下跪啊。」

「啊啊啊！這是當然的啊！只是去吃飯、不！是吃麵！」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等同是提議要去交往的對方家中拜訪，龍之介摀臉大叫，「還是下一次、下一次好了！」

「喂喂！別激動，我還在開車啊。」

似乎捉弄得太厲害了，樂連忙安撫龍之介，「開玩笑的，只是吃飯而已！別想太多…不過，我外公和外婆很喜歡你是真的，應該算是你的粉絲吧。」

「怎麼會，一定是更喜歡樂吧。」龍之介笑道，「只是不好意思說而已。」

「少來，我說的可是真的。」樂慢慢將車駛進熟悉的街道，考慮到今天是平常日，家中的車位應該都被員工們佔滿了，他轉而開往附近的停車場，「反正輸給你，我也不算太冤，畢竟外公外婆都喜歡高大健壯的類型。」

「咦、原來如此…」車停好後，龍之介隨著樂往外走，一面笑道，「但是樂很帥氣啊，阿姨的話也會贊同這點吧。」

「才怪呢！」提到這個，八乙女樂突然不悅地咋舌抱怨，「老媽那傢伙！竟然說什麼比較喜歡天！」

「欸？」龍之介不以為意地哈哈大笑。

直到他在樂之後撩起暖廉，走進店裡，卻在踏入玄關的瞬間，倏然發現店中牆上分別貼著自己的Thunder Dry代言海報、以及一款天代言的蘋果汁海報。

看著牆面菜單下、那一整排九条天拿著果汁瓶露出舌尖的小海報，龍之介這才真正理解八乙女樂剛才的抱怨，不是撒嬌也根本不是客套。

「哇嗚…」

「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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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過了用餐的尖峰時期，他們還是得到半開放式的隱蔽位置。

樂的外公前陣子扭傷了腰，雖然本人宣稱已經痊癒，但在平常日用餐時間過後、人潮較少時，他就會被丟出廚房，放在吧檯邊陪老客人聊天。龍之介與他相談甚歡，尤其是聊到下酒菜和酒種的時候，簡直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八乙女樂想著反正兩人接下來都沒有工作，索性沒阻止他們〔反正外公被禁酒，龍在長輩面前獨酌就不怕他會喝過頭。〕結果聊到最後，他乾脆把兩個酒國英雄丟在座位上，自己跑去幫忙休息時間前的收拾工作。

看看整理得差不多了，樂離開廚房回到店裡的時候，正好看見外公外婆正圍著龍之介寫簽名板，外送回來的老媽不知何時也在一旁圍觀。

「你們在做什麼啊？」樂看著開心的老人家們，啼笑皆非地阻止外婆時不時揉捏龍之介發達的上臂肌肉。

「當然是簽名紀念。」樂的媽媽笑道，「不能掛在店頭，總可以掛在家裡吧！」

八乙女事務所對於TRIGGER的形象管理極為嚴格，基本上他們不能在工作時私下為工作人員簽名，對於公開場所懸掛的簽名也必須向事務所報備。

「妳要掛在店頭也可以吧，我的和龍的可以掛在一起。」樂臉色微變。

「不要！我就偏偏要掛在家裡。」樂的媽媽一口回絕，從鼻子裡哼笑出聲，「你要找你爸麻煩可別扯上我。」

「…喂…」

「嗯、你們兩個、阿龍還在這邊。」

外公一聲輕咳阻止母子兩人，外婆則開心地接過簽名板，要外公幫忙與龍之介合照。

「阿、阿龍？」樂錯愕地看著笑咪咪的龍之介，後者不好意思地撫著後腦勺。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吃飽就出去玩玩吧，難得的休息日不是嗎！」

樂的媽媽推推兒子下逐客令，「你明後天晚上記得來幫我外送，但其他時間就別來了，我有找到代班的人。」

「知道了，妳出門就放心玩吧，記得買土產回來。」

「好好好，回頭見啦。」

「阿姨再見！」

「小龍再見，有空常來玩啊。」

雙方在店門口互相揮別後，龍之介與樂並肩走向停車場。

明明只喝了一點小酒，龍之介卻好似整個人都喝開了，可以聽見他從鼻尖隱約哼出來的小小歌聲。

「小龍？」

「啊哈哈、樂的外公外婆和媽媽都是很熱情的人呢！」

被用孩子似的暱稱呼喚也沒有否認，龍之介以爽朗又害羞的口氣舉起手中的酒瓶，「剛剛盛情難卻，得到一支泡盛喔！你看！」

「呃、什麼時候？」樂看著眼前的大男人獻寶似的動作，失笑出聲。

上了車後，龍之介把先前的禮物、花束和酒一起放到後座，乖巧地看著樂發動引擎、倒車上路。

八乙女樂開車的方式和他的脾氣截然不同，平穩又安靜，龍之介閉上眼睛輕輕哼著歌，沒有問車子行駛的方向。

偶爾的確會這樣，或許因為時間對了、或是情緒對了，他能夠很放鬆，什麼都不作想。只是…忽然意識到座位旁的人是八乙女樂，想想還是有些不可思議。

龍之介回想，過去不是沒有和女孩子交往過，甚至也曾經被校園裡的同性後輩告白，但是除了一開始就拒絕的對象，少數曾經交往過的人都很短暫就結束了。

理由無外乎是『和想像中的龍之介不同』、『其實沒有我也沒關係吧』之類摸不著頭緒的抱怨。一開始曾為此困擾，後來他也習慣了，加上要照顧弟弟們、幫忙父親的工作，於是越來越少思考這方面的事。

該怎麼說呢？並不是討厭或畏懼與特定的對象建立親密關係，只是單純基於『沒有這麼必要』的感覺。

甚至在那天早上，樂跪著向自己請求『請讓我負責』的時候，他也只覺得『絕對做不到吧』，甚至對放任事情發展到這步田地的自己感到懊惱。

追根究柢，自己大概能夠是個溫柔的人，卻做不了溫柔的戀人，到了這個年紀，龍之介多少也看開了自己冷淡的部分，或者該說，害怕受傷害的部分。他喜歡樂，但樂不一定需要知道這件事。

交往三個月只是自己鬼迷心竅下的妥協，就當作放暑假的心情吧﹗假期結束後，他們又會回到搭檔身分，頂多是交情再好一點點的搭檔，這應該也不為過吧？

話說回來，樂又是抱持著什麼心情呢？

明顯和自己一樣對『交往關係』掌握不到訣竅的樣子，對他說『掰啦』的樣子卻很性感；雖然會橫衝直撞地一大早吵醒自己，卻帶著非常用心做的早餐；下跪的時候很有氣勢，稍微摸過他的脖子卻整張臉都紅起來。

一想到這樣對待自己的樂，只有三個月的期限，龍之介的溫度也漸漸冷卻下來。

三個月就是極限了。

「嗯？不舒服嗎？」也許是感受到龍之介的視線，樂稍微放慢了車速。

「不會。」感覺酒意稍退，龍之介搖搖頭，「你明後天要去店裡幫阿姨代班嗎？」

「啊、她要去參加社區旅行，剛好我這兩天晚上沒工作，可以幫忙頂一下。」

「這幾天是你的休息日吧，會不會太累了？」

龍眨眨眼，突然想到前兩天在休息室待機、被潑得滿頭水的樂。

「沒事、反正我也閒不下來。」樂聳聳肩，「這比和沒演技的小菜鳥對戲輕鬆多了。」

「嗯…」龍之介難得沒有否認，而是轉頭看向前方車況。

「喂喂，這時候你不是應該要說『人家也是初出茅廬的新人，給她一點時間吧』之類的話嗎？」八乙女樂趁著紅燈時，轉頭確認龍之介的狀況，「怎麼了？醉了嗎？」

「沒有醉啦！」龍之介苦笑，「我只是想、外送的話…我也可以幫忙喔？」

「別鬧了。我老爸會抓狂的，而且你太容易被認出來了。」

樂大笑出聲，「不過你有這個心意還是謝啦。」

「…喔。」龍之介眨眨眼。

「有沒有想去哪裡？乾脆現在直接開車去看海？」樂看著前方的道路標示牌，出聲詢問。

「還是不要好了，早點回去休息。」

龍之介指著前擋玻璃的視線角落，「你看那邊的雲層，海上和岸邊稍晚都會下雨吧。」

「真的假的，這邊明明天氣還不錯。」樂感嘆道，「龍你還會看天象啊，好厲害！」

「哈哈、經驗罷了。」

龍之介看著前方的雲層，勾起釋懷的淺笑，「我們回去吧，樂。」

因為天氣總是這樣，時而陰翳時而晴朗。

一個不小心，還會令人迷失方向。